本帖最后由 昆明麦田 于 2015-7-7 09:19 编辑
走过麦田 我喜欢在故乡的麦田里走走,看风吹麦浪,闻幽幽麦香;更喜欢在麦苗泛绿的时候,守候在麦地里,听麦苗拔节,瞄麦苗在阳光下分蘖抽穗。麦子也与人一样,不仅需要泥土与肥力,而且还需要阳光、雨露。这基本的生存之需,也因为天公不作美或其它自然因素,每隔几个年头,麦子总会遇上大面积的欠收年景,不是锈病缠身,就是受干旱的煎熬。 “我只愿做一个麦田的守望者。”塞林格如是说。每个人心里,都有一个守望者;每个人心里,都住着一个稻草人。而在我心里,长着青葱的麦苗,这也让我这个从来不关心气象预报的人,格外关心起霜寒来,关心起恶风与室外气温来,因为我心里的麦苗是一群孩子。 三年前,这群从涌宝各自就读的小学毕业生,在即将踏入涌宝中学之前,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,让他们遇上了困难。他们家庭的困难各不相同,但都有一种命运是相同的:那就是在初中三年中,他们将因家庭困难等诸多原因,有些孩子可能就会与新的学校分道扬镳。这时候,麦田行动跟踪上了这些孩子:通过家访等实地调查,最终确定让这些小麦苗们与昆麦的创新计划同步。麦田行动的志愿者们一开始是试探性的,算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尝试。三年过去了,当志愿者们再次与小麦苗们站在一起的时候,那一张张卡片上的感激,已经说明了一切:小麦苗们已经懂得感激,知道坚持的含义。
“我相信种子既然已经播下,就会长出它尖尖的嫩芽”。 邂逅麦田行动,我必须感谢一个人。她现在也成为了麦田行动的志愿者,在涌宝某小学教书,她的童年同样因为各种不幸,让她饱受生活的种种折磨,因为贫穷,她差点辍学;后来,因为遇上有爱心的人,她从一农村小孩成长为一名人民教师。于是当一位老师将麦田班的事拉到涌宝这个地方,她较早地加入其中,成为后来涌宝麦苗班最热心的志愿者。 或许因为我们的童年有共同的贫穷与忧伤,我们在网上认识之后, 就一起相约着成为麦田志愿者了。她告诉我,麦田志愿者不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有一颗爱心就成。当我出现在涌宝麦苗班毕业典礼的现场,还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。她伸出手,我仍然只叫她小草老师,作为麦友,小草,或许更能体现她谦卑的心,具有小草一样默默奉献的精神。 是啊,有爱心就够了。因为爱,所以我们才有寻找给予爱的地方,也才有那句“感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表达爱的机会”的表达。任何高高在上的施舍或爱,都只会给孩子们带来伤害。孩子是无辜的,贫穷也不是他们该得的报酬,他们也该拥有物质上的满足与家庭的温暖,只是这些对于他们来说,总是隔着万水千山。或许是这原因、那原因,他们泡在不幸中才勉强读完了小学;当他们站在初中的门槛,才发现那笔并不算大的开支已经悄悄压到他们身上了。 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年代,我们的一生,可以是物质的消费者,可以是成功的实现者,但也可以成为一个愉快的、公益传播者。当那个叫莫凡的自由画家来到云南支教,从中知道他所在的小学没有一本课外书之后,他便回到深圳,在自己的网站上发起了麦田行动的号召。于是才有今天的涌宝麦苗班,也才有51名家庭困难的小学生能够再次坐到课桌前,点燃着青春之火。 麦田基金给这些孩子的不多,每年就那么一点钱,不仅要分配给他们每日三餐,更要分配到文具与穿衣等用品。但麦田行动,不是扶贫,而是助学。除了微薄的物质帮助,最多的恐怕就是精神的关注与关爱——关注小麦苗们能否快乐成长,关爱他们的人生。一个缺失爱心的人,即便他饱腹终日无处花钱,也不会想到云南的边远山区,仍然有上不起学的孩子;同样,一个缺失善心的人,就是知道了这些孩子就在身边,也断然不会伸出手来,携起孩子的小手帮助他们走过人生最艰难的那段路。 汽车在盘山的公路上喘着粗气,我知道涌宝中学的麦苗们已经等得焦急了。他们知道,这是最后的相聚。当他们接受麦友徽章,三年的麦苗班生涯就该划上句号了。他们准备了节目、小品或合唱,都是表达感谢的,那里的每一句台词都拧得出泪水来。当见到身着金黄色麦友服装的叔叔阿姨时,他们又都有点紧张起来。 涌宝中学坐落在一个高坡上,四周有唱歌的小鸟与努力表现自我的野花。而中心会议室,已被提前到达的麦友们妆扮得非常温馨,既是给51名小麦苗过节,也是麦苗临沧行动三岁的生日场面。天像刚被云朵擦过,熟透的桃梨,不时有一些微熏的清香飘过。
作为一名新麦客,“组织”分配给我的任务不是跳小萍果,而是拍照:给孩子们留下一朵快乐的笑脸,让镜头留下那难舍难分的时刻。节目一个紧接一个,快乐的,让人感恩;忧伤的,让人回味。三年了,麦田志愿者有多少话要说,但最后只交给一个小小的朗颂;三年了,孩子们有很多想法欲表达,但也只有藏得很紧的泪水,偶尔会随着《啊,朋友再见》的旋律泄漏。 从最初落实孩子家庭情况,到后来一次次家访;从帮助爱心人士将所捐之物分派到孩子们手上,到把所织针线衣物捐给孩子们过冬…… 我只带了一些自己众多出版物中的一本著作送给孩子们。它能教人相信善良,也能奉劝人以和善为本。它记录着我同样艰辛的童年和青春梨花满地般的梦。我虽参与得迟,赶不上冬暖行动,也不能踏上家访的山间泥泞小路,但我知道,麦苗班每个孩子都有不同寻常的家庭背景,接受着来自命运的敲砸。在我眼前,老是晃荡着一盏昏黄的灯,躺在床上的老人,正遭受着病痛的折腾的情景,可懂事的孩子已到人高般的玉米地里掏回了等着下锅的菜。这些情形,总是无限接近我的苦想,我知道麦田志愿者的路,才刚刚迈开了一小步。
我能善解孩子们的痛苦,现在能做的,就是再一次对他们说,感谢你们给了我可以表达爱的机会。表达——爱,这个机会是孩子们给的,我当然得珍视之,并把它作为我提升善心的途径。让我回到与孩子们平等的坐席,聆听他们内心最真的、最想要的东西,而不是借着一点钱款的捐出,自以为心安。 这一天,我们与麦苗班的孩子们完全平等地坐到一起,重温三年里走过的日子,畅想明天,然后歌唱。最后一课是感恩,人是应该记得感恩,这感恩不是孩子应该完成的功课,而是作为志愿者,应该感谢孩子。感谢他们已经培植出来的自信驱逐了内心的自卑,感谢他们用灿烂的笑容替换了泪水,感谢他们能站到表演的舞台中央,说出爱。 联欢结束后,同学们回到自己的教室,把他们想说的话写在精心选取的卡片上:在一朵白云上种上你想说的感恩,在一片轻风里洒下你的愿景。卡片是志愿者三年所收获到的最真的话。这些话让志愿者们堵不住他们不争气的泪腺。我也收到了一张卡片,上面写道:“许叔叔,虽然我们没有过多的交流,但我知道你非常有爱心,并且已把你的爱心送给我们大家分享。”送我卡号的女孩叫罗朝艳,是一个有点忧郁而不乏慧黠的女孩。我确实不知道她家具体情况,但我从她演出小品时的表达,我知道了她是个坚强的孩子,并且已经从生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了。
活动结束,麦苗行动的志愿者就得返回各自的家乡了。孩子们送了我们一程又一程。路上,很多时候是沉默,或许因为不舍,或许因为忧伤,谁都没说什么。我知道,孩子们得迎战中考了,那是他们的未来。未来是一片蓝,但说不清楚会不会遇上乌云。相信孩子,他们一定能理疗自己或明或暗的伤,熔进生活中去,遇水搏击,逢山高飞。年轻,就是源动力;有梦,就能甩下生活设置的阴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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