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落花飞扬
从市区到常平东火车站,只需一个小时二十分钟,每次班车都会开进铁栏栅内的停车场,旅客从人行天桥步行进站或出站坐通向东莞各处的巴士。
今天却特别奇怪,还没有进入铁栏栅内,票务员就说:“东莞东火车站到了,请下车。”车上的客人纷纷下车,我想问怎么不开进去吗?又想到往常这里也有入口进停车场,见车上只有我最后一个了,便拎着行李下车。
如果不走天桥,自己步行到公路对面的火车站广场,不过百米距离。我一下车,便发现这段八十米的路程站着十来个既虎视眈眈又闲闲散散的男人。心中暗惊,忙隔着铁栏栅向近处的保安问:“哪里可以进来?”
他没有回答我,距离最近的两个男人却奔过来了。他们大声喝问:“你要去火车站是不是?这里走不过去,跟我们走吧。”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,一但被这伙人诱骗,落入他们手中,肯定身无分文,反抗还要挨打。
此刻下午两点,光天白日,铁栏栅又无法跨越,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。我躲开他们,大声喊:“我自己会走。”再往前几步仍是两三个男人向我喝问,不但喝问,手臂与身体都在向我逼近,口里仍是说:“你要去火车站我们带你去。”我只好把行李拖得更远,绕圈子避开他们。然而迎面都是这样的人,两眼咄咄,指着我:“你有没有买票?!让我们带你去火车站!”语气严厉,完全是威胁,我垂头不答,有人马上破口大骂并喝问:“跟你说话怎么不回答?”
色厉内茬的是他们,脚软心虚的是我,跄跄踉踉,终于就要接近公路了,两个男人忽然分左右逼向我,其中一个已经斜眼看着我牛仔口袋中的钱包,他们的脏手就要搭上我了,还有一个男人正从几米外走来,我赶紧放声呼喊:“天啊,救命啊,救命啊!” 他们果然停住了,没有上前,毕竟这是白天,毕竟铁栏栅里还有制服。
几米外的男人骂我:“臭婊子,叫什么叫?”
我受了屈辱,可我不敢回击。如果我有十八般武艺,我一定猛回身打得他头破血流,以暴制暴,为什么不呢?
我终于到达路口了,这里没有红绿灯,没有人行横道,对面就是清晰的大字“东莞东站”,一个女人忽然小声冲我说:“这里进不到车站的,要从别的地方走。”
连我这个在东莞呆了七年的人也不禁闻言一怔,放慢了脚步,想问为什么?紧接着另一个女人又用这种催眠的声音说:“ 这里进不去的,我带你去吧。”我忽然明白过来,她们是一伙的,我简直要在车流中慌不择路地冲向对面。
她们都是中年妇女,面容纯朴,肤色黝黑,衣着更是乡土,她们的年纪都接近我妈妈了,我很想问, 如果她们的女儿在异地被人骗了,她们有什么样的感受?
这些人并不流动作案,他们她们每天坚守岗位,我走了,就继续向下一个人发问及诱骗,似一张狰狞的网,等待软弱及不明真相的人。对许多第一次登临东莞的人来说,被骗至身无分文是他们的第一课,这也是东莞市给大家的第一张名片。
治理这些人应该比抢劫犯容易多了,广场内的制服人员与他们日日相见,当是熟口熟面。铁栏栅内一方水泥地勉强干净。方外事、方外人却没有人理。那表情明显的井水不犯河水,彼此相安无事。
东莞离常平,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,我想请东莞市长来跟我坐一次火车,也许你不知道你的辖区此事日夜上演,我不怪你,我只想请你体验一下。
江湖险,不但因为邪恶,还因为现在的江湖是那么懦弱,连身负宝剑惩恶锄奸的古典大侠也没有了。老百姓心中,没有幻想。
如果今天我失去了钱包会很痛苦吧?如果失去心爱的羽绒服,失去给小侄子买的圣诞礼物我都会心痛。可远远不及面对暴力无力反抗无能自救的情绪给人带来的绝望,以及过后陷入的自责自悔。
近两年中,我在东莞被抢劫三次,而且都是在红荔路及东纵大道这样的繁华路段;妹妹被抢劫两次;公司每个月都有同事被抢劫的事例发生,伤口涂满红药水到公司来的女同事也不鲜见。每一次抢劫都令我更加警惕,更加瞻前顾后杯弓蛇影更加草木皆兵心惊胆战,但紧接着来的下一次抢劫总是令我失去信心。
惊魂未定。
我安全了,别的人依然被纠缠着,却不敢提醒,终究有人上当吧?不然他们何以日夜如此坚持不怠,一定有利可图。我不清楚为什么有的人以日夜残害同胞为乐,这不是八国联军,不是日本鬼子,无法旗帜鲜明地去恨,他们就在我们中间,甚至无法分辩。
圣经说上帝要保佑吃饱饭的人,也要保佑没吃饱饭的人。
请给我们安全吧,让我们愉快的自生自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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